苏玩下楼进到她们自己的屋里就看到陈慧抱着那个女人坐在墙角，女人不停地念叨着“我要……”
  “你闭嘴！我们差点都死了！”陈慧紧紧抱住她，口中却不免责骂。
  苏玩把绳子扔向陈慧：“把她捆在屋子里，我会说她病了，这段日子不要让她出去。”
  说完苏玩就要走，陈慧一把拽住她：“给她弄点……”
  “什么？”
  “给她弄点！”陈慧骂了一句之后说，“这根本控制不住，想封住她的嘴就给她东西就好了！”
  苏玩抽回自己的手，冷冷看着陈慧：“我不会给她，看好她。”
  “她都快死了你就不能可怜她吗？她又跑出去把我们的事说出去，你就等死吧！”
  苏玩一把握住陈慧的手腕：“给她东西她一样会死！你看好她！少拿死威胁我，你要是舍得去死，还会想跟我跑出去吗？”
  “你能别装了吗？给她药怎么了？我们这是在哪儿啊，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，都烂成这样了，你就守着你那点所谓的原则，装什么啊？你都搞出过人命了，还装什么！”
  之前小邱的事陈慧一直记着，金赟和同越不让苏玩再提当时她在哪儿，她就没有再跟人提起，再怎么跟陈慧解释跟她无关，这个女人也不信。
  “求求你，求求你。”
  女人突然从床上滚落，她在地上仓促地爬了两步，然后苍白着唇抱住了苏玩的腿，她仰面渴求地看着苏玩，双眼涣散又狼狈。
  陈慧蹲下身努力将女人拉开，两人拉扯间都瘫坐在地上，陈慧抱住她轻声安抚着。
  “带她回去真的还有救吗？”暗处，莫莫忽然弱声说。
  陈慧瞪了她一眼：“呆在这儿就会一辈子没救。我难道想接着给她那些东西吗？最后关头了，容忍她一次，为我们大家好，不然她就会再跑出去找那些人。那些人下手什么样你们不清楚吗？过量死的，不止一个了，在我们眼前还能看着点。”
  苏玩一直看着那个女人，良久之后才眨了一次眼。
  “管好她，出去了就会有救，我不想再说一次。”
  她想发脾气，最后只能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转身，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，里面的人都紧张起来，陈慧拖着那女人到床上用被子裹住，而后苏玩才走到门前。
  开门后是钟亭那张苍白的脸，她抽着烟递看了看房间内。
  “她耽误你太长时间了，我这儿需要你，赶紧出来吧，”钟亭笑了笑。
  苏玩走了出来带上了门，莫莫已经找来了绳子，而后苏玩看向钟亭指尖的烟，“你抽这种？”
  “我抽爆珠。”钟亭笑，戳穿了一些情侣间的小谎言的感觉，也挺有趣的。
  他又骗人。苏玩发觉了他这几天又把放下的烟拿了起来，他情绪的变化让她也莫名紧张。
  探听到钟亭弟弟被关押的地点后，苏玩之前做逃跑的计划已经很熟悉这些打手巡逻换班的时间，确定了合适的时间地点，钟亭安排的车也已经到位，只等着时间的到来。
  钟亭看向苏玩：“我可以给你一个补偿，为你的帮助。放心，我们两个的秘密，我绝对不会说出去。”
  苏玩抬眼看她：“你做什么生意的？”
  “石头。”
  “在这个国家里生意多吗？”
  “多吧，北部几个邦，很多销售点的。”
  那是这个国家相对安全的地方，苏玩便道：“我需要一份工作，不是为我，为别人。”
  钟亭点点头：“可以，随时打这个电话，我会安排。”她将自己的名片塞入苏玩的手中。
  看苏玩收好了名片，钟亭挑眉：“就这样吗？我这个人做人情，也讲究价值量相等的。”
  苏玩看了看时间，差不多了。
  “手机借我一下，我发个信息。”
  苏玩站起身向钟亭伸出了手，钟亭愣了愣，双手张开举了举：“越界了，你们是禁止和外面联系的，出了事，李承谦和同越真能弄死我。”
  “你不给我，现在才是真的要出事了，”苏玩指了指时钟，“我给你的接人地点是有问题的，过十分钟是计划的时间，如果现在不换到安全的地方的话，你弟弟和来接他的人，将会撞上同越的日常巡逻打手。”
  钟亭漂亮的眼睛眨了眨，盯着苏玩喝了口酒，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。
  女人的手朝着苏玩脖子攻来，苏玩抓住了她想要掐自己的手，瘦弱的胳膊却比钟亭要力气大些。
  钟亭被抓住手之后反倒消了气，示意她松开，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扔给苏玩：“用副卡打，那张卡没挂我的名字，打不了跨国电话，你自己看着办。”
  苏玩到隐秘处趁着没人注意拨出了一个当地的号码。
  她最近听当地的人讨论，军方派出了巡查队，这几天一直在街上巡逻，清理动乱后的一些问题。
  “喂，你好，今天下午五点半，玛孔力集街，有人运军火。”
  她用蹩脚的当地话艰难地说完就立刻挂断了电话，走出去把手机还给了钟亭，钟亭接了过去问：“正确的地方在哪里，快点告诉我。”
  苏玩把她喝完的酒杯收起来：“之前告诉你的就是正确的地方，谢谢了。”
  钟亭又愣住了，苏玩朝她举了举空杯，而后坦然离开，钟亭轻笑一声，表情微妙起来。
  李承谦看了一眼哇吉力催促的邮件，捏了捏鼻根，早上金赟已经把他叫过去数落了一通，李承谦故意少送了给达毕的物资，显然是被告了一状。
  在走出大楼的时候，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一辆皮卡，不熟悉的车。
  他上了车对林东说：“你去跑一趟这几个酒店，问最近的豪华套房都有什么人入住，看看达毕在哪儿。”
  “好，”林东问，“我们的人还守在医院那边，老银头一直没醒过来，是不是再多派点人过去。”
  “让他们今天多喝点水，多上厕所。”
  “啊？”
  李承谦笑：“创造机会。”
  话音刚落，一阵低沉的轰隆声突然传来，李承谦疑惑地看向声音来源，过了一阵，城市的一角缓缓升起一阵黑烟。
  他给哇吉力打了两个电话，第二次才接通，对面的人语气匆匆。
  “怎么了？”林东问。
  “他说今天突然有关于同越的举报电话打进来，他想着反正在筹备彻底的行动，现在先不要打草惊蛇，就不准备动作，谁知道军队巡查队好像也知道了那帮人为了挣功，就直接出手了，他们想拦，还在现场起了冲突。同越那车送给金媛的货，在路上炸了。”
  “这会是谁干的？”
  李承谦皱眉想了想，说不定是金媛那边的恩怨，他叹了口气：“算了这事让哇吉力自己处理吧。”
  “哥，”林东突然紧张地接了一个电话，“老银头跑了，他之前是装晕啊。”
  手机响了一声，看到那辆不熟悉的车身又出现的时候，李承谦勾起嘴角。
  三天后。
  李承谦坐在车里，手握着方向盘，等待着消息。
  他故意少送了补给给达毕，不出所料达毕愤恨于他的苛待，也觉得李承谦和老银头不对付，以后达毕也不会好过，达毕就偷偷出了山，把老银头从医院救出来了。
  哇吉力的人已经盯着他们好几天了，看着一群人又是找武器又是找车。
  李承谦回忆起刚才和哇吉力的会面。
  “如果达毕带着老银头直接和金赟划开关系，那你想打探的达毕的线路不就更找不到了吗？”哇吉力问。
  “归了金赟的东西，还想再出去，只能是金赟出事。老银头醒来知道金赟已经放弃他，他只要不想死，就会想把我和金赟一起干掉，达毕很听他的话。他们两个人肯定不足够……”
  “所以要么是同越，要么是金媛，他们一定会找其中一个合作。”哇吉力接道。
  李承谦把一块曲奇饼干塞进嘴里：“同越和金媛很难不动心，一旦出手，我们先帮金赟料理了达毕，把达毕的消息全都搜罗清楚易如反掌。同时这个地盘上的人也都不可能再维持表面的平和，一旦打起来，你可以借机坐收渔翁之利。”
  “还有一个问题，”哇吉力制止了他的盲目乐观，“金媛有钱，但她毕竟没什么人手和武器，她不会贸然行事。而同越虽然也想吃掉金赟，但他的军火要下个月才能完全到位，他应该会让达毕和老银头等。咱们定的行动日期就在下个月，如果之前没有摸清楚，日后清理起来可就麻烦了，还会对行动带来潜在的危险。”
  想起了白天的事，李承谦不由得笑：“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，但那车同越送给金媛的货炸了，对于我们来说是天赐良机。”
  同越果然是忍不住了，哇吉力的线人和李承谦的线人共同交换了情报，知道达毕和同越今天就要对金赟下手，同越出了人和武器。
  只要金赟死了，金媛就能出来接手金赟的势力，或者金赟的人就此分崩离析，那对于同越来说，这个女人显然比金赟好处理得多。
  金赟这个人，不把他逼到这个地步，他就不会下狠心处理达毕。
  所以李承谦现在要做的就是等，等达毕和老银头对金赟下手，让金赟从生死线上走一遭。
  哇吉力和他的人都已经铺出去了，忽而手机一声消息提示音，他拿起来一看，却皱了眉。
  达毕一个人在金赟的公司楼外准备，老银头不见了。
  还没等他琢磨出答案来，一条彩信又进来了。
  被蒙住眼睛的女人被绑在椅子上，她的脚边，是一件他熟悉的、老银头常穿的外套。
  他关了手机屏幕，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垂下了头，手背到手臂上的青筋在他用力抓握之下赫然在皮肤之下。
  该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