候鸟
作者:
JCYoung 更新:2025-07-04 16:57 字数:3084
他甚至允许她枕在他膝上,懒洋洋解释着今晚的活动,全巴黎最显赫的人物都会来,他不方便带她入场,但在二楼是一样的,能比一楼看得更清楚,还可以吃侍者端来的甜品。
谁都知道,丽兹有全巴黎最好吃的水果挞。
她在他掌心里点着头。
他还说,德国人不喜欢华丽,所以也别打扮得太出挑。
就像他总说“巴黎太危险”时那样,用让人耳根子发软的声线让她不要乱跑,除了去跳舞、看病和陪他出去逛的时候,都要乖乖待在公寓里。
实际上,利达激动得一整晚都没睡好觉。
她翻来覆去,脑海里全是童话书里的画面,是不是也和灰姑娘参加的舞会那样,有着能折射彩虹的水晶吊灯、香槟塔,缀着钻石的裙摆,她爬起来偷偷试了叁遍裙子,生怕自己笨手笨脚弄坏了它。
而今夜真到了这里,她发现了,这确实和童话里一样美,只是金色穹顶下的水晶吊灯光芒太刺眼,扎得她眼眶发酸。
利达紧贴着二楼的栏杆,看着底下的世界。
女人们的裙摆扫过大理石地面沙沙作响,像一群骄傲的白天鹅,每位军官都挽着自己的女伴,那些涂着鲜红指甲的手,就那样堂而皇之地搭在男人臂弯里,接受着其他绅士的吻手礼。
原来是可以这样的...
她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脖子,没有珠宝,也就涂了层淡得不能再淡的口红,她现在才闻到裙子上还有着樟脑丸的气味,因为这与底下飘来的香水味儿对比度太过大了。
“喂,怎么在这瞎站着,偷懒呢?”一位侍者走过来,瞥了她一眼,利达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素白裙子,又看了看对方的白西服,一阵热流从脖颈窜到了耳尖去。
侍者手上端的确实是水果挞,可是她一下子就不敢伸手拿了。
女孩又往阴影处缩了缩,可一抬眼,就穿过鎏金栏杆看到了那位先生。
那些女人们像蝴蝶般围着他,他噙着笑,俯身在一个美丽金发女郎耳畔低语,那女郎攀着他的手臂,一时笑得前俯后仰,整个人几乎要跌进他怀里了。
原来,他也是会对别人那样笑的吗?
胃里一阵绞痛窜上来,利达不得不扶住栏杆,接着楼下又爆发出一阵哄笑来,她定睛一看,那女郎嗔怪地拍了男人一把,而男人不以为意,替她拢了拢披肩,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回似的。
黑发女孩扭过头,只要不去看就不难过了。
可她晚上没吃饭,又不好意思去拿甜点,现在空荡荡的胃开始强烈抗议了。
利达已经盯着一楼餐台上那碟马卡龙看了整整叁支圆舞曲的时间了,粉色的糖壳泛着诱人的光,当第四支响起时,胃痛还是战胜了胆怯。
她踮着脚尖溜下楼梯,餐台旁站着几位女士,蕾丝手套捏着高脚杯,手上戒指就和开珠宝展览会一样,利达犹豫着去拿最边上那个。
“亲爱的,”标准的柏林腔在身后响起来,“这些是为宾客准备的。”
黑发女孩的手指僵在半空,转身对上一双带笑的蓝眼睛,说话的女人约莫四十岁,她身边几位年轻些的女士用象牙扇掩着嘴,目光在她的裙子和光秃秃的脖颈间来回打量。
“我...我不是…我是...”她突然想起来,他不让她对外面的人说自己是谁,又赶忙低下头。
“哦天哪,”一位涂着碧绿指甲油的女士对同伴说,“你该不会是跟着哪位军官来的吧?”
才两句话就听得出浓重的南欧口音,听说蒙马特那边倒是有很多意大利来的小舞女,靠给中下层军官当情妇获得衣食,怕不是又是被哪个中尉豢养的小麻雀混进来了?
利达感觉脸颊烧了起来。她下意识去摸耳朵上的珍珠耳坠,那是她今天偷偷戴的,此刻在那些人夺目的钻饰面前和隐了形一样。
“汉娜,别这样,”年长的女士劝阻道,嘴角却挂着笑,“战争年代,大家都过得不容易。”她转向利达,“厨房在后门那边,亲爱的,去要些面包吧。”
利达鼻子蓦得酸了,叁个月前那位先生把她从贫民窟带出来时,她以为那是上帝赐给的最大恩典——房子、衣裙、还可以在红磨坊跳舞。可现在站在这儿,她有些恍惚了,她连灰姑娘都不是,只是只丑小鸭,披着借来的羽毛被扔进了天鹅群里。
她本能看向他,而男人正倚在钢琴旁,看那位金发女郎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着,他漫不经心地笑着,手指把玩着酒杯。
他是没看到她吗?还是已经忘记她了,女孩眼眶一热。
“抱歉女士们。”是君舍副官的声音。
他没有直接走过来,只是站在不远处整理着白手套,贵妇们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,但一看那一身盖世太保的装束和SD袖标,谈笑声立刻低了下去,像鸟群一样挪到另一边去了。
现在马卡龙旁边没人了,可利达也再不想要了。
耳膜嗡嗡的声音盖过了圆舞曲,等回过神来,女孩发现自己挪到二楼的佣人楼梯口了。她一抬头,一个小瓷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窗台上,上面摆着一杯牛奶和两块水果挞。
后颈也传来熟悉的皮革触感,捏着她微微施力,也是这双手昨晚还温柔地梳她的黑头发,但现在,却像拎着只不听话的猫。
“不是让你呆在二楼吗?”
“我...我只是有点饿..”
“所以就像只偷油的小老鼠溜下去了?”他将瓷盘塞进她手里。“吃吧,别让施罗德白跑一趟厨房。”
那人的手又从她后颈流连到耳垂的珍珠上,女孩转头,他似有些微醺,正倚在廊柱边打量她,月光从窗户斜切进来,把男人的睫毛阴影投在颧骨上,棕色虹膜浮着的光像西西里的黄昏——是张虽然有些阴森森又实在漂亮的脸。
利达的心脏漏了一拍。
她张了张嘴,她想问为什么带她来却又不管她,想问他那个金发女孩是谁,想和他哭诉自己所有的委屈,可所有情绪只化作一声嗫嚅:“好。”
真乖,君舍眯了眯眼,他攫住她下巴转向一楼乐队方向:“看见那跛脚老头了吗?他上星期亲手处决了五十个抵抗分子。”
利达僵住了,那位正跟着音乐打节拍的老绅士,戴着金丝眼镜,与刽子手的形象怎么也重迭不起来。
“巴黎是毒蛇窝,小东西。”他拿起一个覆盆子挞,逗弄小兔般递到她唇边,女孩条件反射地张开嘴,尝到甜中带着微酸的滋味。“你该庆幸自己只需要站在这里。”
覆盆子的浆液染红了嘴角,比口红艳得多。
“别乱跑。嗯?”那人指腹抹了抹她嘴唇,撂下这句就又离开了。
她站在阴影里,而他在光下,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,偶尔瞥向她的方向,像投喂小雀儿一把粟米。
“要懂得感恩。”红磨坊的玛琳达这样告诫过她,“这种男人就像候鸟,他给你吃,给你穿,给你住,能在你屋檐下停驻一季就是恩赐。”
可为什么心口会这么闷呢?就像练舞过度时,每次呼吸肋间都会扯着痛。
作话摆不下把宝们暖暖的长评放在这~
雪书:
码字的都知道,码字有多难构建一个书中世界有多难,想象中的自己一挥而就出行云流水的文字,实际上犹如便秘还是零零碎碎的不明物。。。。好可惜这是最后一本,很感谢遇见,和大大分享了你的精神世界,找回曾经喜欢的一些感觉,或许期待一下以后大大也有其他想创作的欲望!大大一定要告诉我们啊!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感觉,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坦然接受,不要被负面情绪控制就行。退一万步,死不了就行。
ZZ:
大猪蹄君舍就是故意要打击+作弄利达的吧?首先是先给她白色裙子,珠宝就算了,普通首饰也没给一个,就是要让现场人人都以为她是服务生吧? 然后还乱扯德国人不喜欢华丽,他自己就是全场最花的孔雀啦
让人家来又不搭理她,只允许人家站在二楼,当利达是人形雕塑负责看楼下的他孔雀开屏就好吗?最后,请问是不威胁人家女孩子,看到女生害怕是会要他的命吗?逼琬妹观刑,现在又指出某某上礼拜杀了多少人,真的有病,建议直接精神科挂号领药(笑)利达加油,以后我们只走肾不走心,趁现在君舍还人模狗样睡睡就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