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8戴
作者:
半阴天 更新:2025-11-28 17:47 字数:3638
“所以你一直都在......”
听完这些,倪亦南鼻尖泛酸,回忆不禁随着沉迦宴的声音拉回至那一个个日与夜。
而平淡的回忆里,倪亦南竟搜寻不到任何他存在过的蛛丝马迹。
他藏得很好。
心底徐徐升腾起两种情绪,一种庆幸还好他一直都在,另一种在怪他,明明一直在为什么不肯出现?
倪亦南垂了眸,而沉迦宴像是能够洞悉她未道出口的小芥蒂,紧接着说。
“去见你之前,我希望把所有会打扰到我们的人和事,全部处理干净。”
“至于为什么是墨尔本......”
沉迦宴望着她,像是怕说完后她要逃开,握着她紧了又紧。
如一把老虎钳,箍得她指骨生疼。
恰逢此时,门铃响起。
......
没一会,门口传来一道轻快的惊呼声,一男一女,男生亲昵地揽着女生的腰,俩人大抵是情侣。
倪亦南的目光落去女生脸上,两个人都怔了一下。
“你不是昨晚在机场帮我扶行李箱的女生吗?”女生转头跟身边的男人说,“我跟你说那个眼睛特别漂亮,声音像小猫咪一样的妹妹,就是她!”
看见倪亦南的身影迟迟从客厅冒出来,沉迦宴折回去牵她。
倪亦南也认出女生来,主动打招呼:“你好,我叫倪亦南。”
“哇...你就是传说中的倪亦南啊,so sweet,难怪Dylen对你念念不忘。”
“你好,我们是沉迦宴的发小,我叫泠湘笛,”女生朝倪亦南伸出友谊之手,意指旁边蹲下帮她换鞋的男士,“他是我男朋友,冷斯酩。”
脑容量被那句“我叫泠湘笛”侵占,倪亦南一时有些僵硬,忘了伸手。
沉迦宴捏了捏她的指关节,把她护去身后,“你太夸张,少把你外面那套带回国。”
“湘笛从小就这样啊,”冷斯酩起身,宠溺地揉了揉泠湘笛发顶,“槟江第一小太阳。”
说完他和煦一笑,冲倪亦南轻点头作招呼。
沉迦宴嗤声,牵倪亦南回客厅,边单独解释:“我们从小住槟江,冷斯酩是我家邻居,盛停泊邬霜影他们也是。”
“哦。”
这时沉渺渺也从阳光下伸着懒腰爬起来,泠湘笛的视线穿过那俩人直接锁定阳台的沉渺渺,哒哒哒扑上去抱住狗头。
“哇塞,宝宝你都长这么大了,还记得我吗?我是你亲妈!”
沉渺渺当即一个丝滑转身,从她怀中逃脱,重新回到倪亦南脚边。
冷斯酩:“照你这么说,我还是它亲爹呢。”
泠湘笛瞄了一眼兴致始终不太高,与昨晚在机场判若两人的倪亦南,解释说:“渺渺是冷斯酩出国前送给我的,我当时病得很严重,睹狗思人,实在照顾不了它,我爸妈不喜欢狗,但沉迦宴的妈妈喜欢狗,就替我照顾了一段时间。”
“再后来我出国治病,它就彻底归沉迦宴了。”
泠湘笛转而对冷斯酩说,“说起来,你养了它两周,我养了它两周不到,咱俩好像不配称为爹妈。”
消化这段有点绕的关系,倪亦南缓声道:“......所以,沉渺渺不是你出国前留给沉迦宴的?”
“呃,硬要这么说,好像也算是?”泠湘笛对这个说法存疑,却硬是挑不出毛病。
“是个毛。”
沉迦宴忽然冷冷搭了声。
“纯纯因为我妈顾着狗就顾不上date她的小男友,狗落到保姆手里,轮了几圈,没一个靠谱的。”
倪亦南:“所以就变成你的狗了?”
沉迦宴挑眉。
沉渺渺半岁的时候生了一次大病,口吐白沫,不吃不喝上吐下泻,是沉迦宴带它去医院治疗,回家后天天给它做狗饭喂肉干。
自此,狗就黏上他。
那年沉迦宴刚上高中。
闻言,冷斯酩调侃:“合着我花两万八是送了你一条狗?啧,不值当。”
傻逼。
沉迦宴蹙眉,挠了挠眉梢。
但怎么说,是他把人薅回国,为了把小时候那堆破事,事无巨细全部摊开到明面上来。
忍忍吧。
沉迦宴跳过这趴,拉回上个话题。
“泠湘笛家从她爷爷那辈开始从政,我爸指望我和她联姻,助他事业更上一层楼,但我俩小时候真不怎么熟。”沉迦宴言简意赅道。
泠湘笛扩充:“因为我父母不同意我和冷斯酩,所以每次和冷斯酩约会都拿沉迦宴当幌子,久而久之两边父母以为我俩早恋,莫名定了亲。”
冷斯酩又在这时悠悠来了句:“迦宴从小就洁身自好,不是男的他不玩。”
“啧。”
沉迦宴终于厌烦地闭了眼,眼尾拉出一丝不耐的弧度,“你傻逼吧,出去几年,人话都不会说了?”
帮忙的还是添乱的?
倪亦南也听出这话的歧义,尴尬地抿抿唇。
泠湘笛笑得肚子疼:“哈哈哈他的意思是,沉迦宴从小只跟男孩子玩。那会我俩高中他初中,正青春期,眼睛长头顶臭屁得不行,就爱追着冷斯酩玩,我和他真没讲过几句话。”
嫌同龄人幼稚,沉迦宴幼儿园起就爱追着大他四岁的冷斯酩玩,一直玩到沉迦宴初二。
泠湘笛家是后搬进槟江,住他们那个别墅区隔壁。她父母和沉迦宴父母是朋友,所以她和沉迦宴也在长辈饭局上有过几面之缘。
沉迦宴读小学那几年真对泠湘笛没什么印象,但小升初之后,发现每次冷斯酩约他去球馆,总能在半场看到泠湘笛姗姗来迟的身影。
然后冷斯酩就扔了球和友,举着泠湘笛教她扣篮。
直到某个炎夏的午后,比赛中场休息时,沉迦宴坐在休息区喝水,瞥见盛停泊在教他的暧昧对象叁分投。
沉迦宴恍然大悟,原来自己一直跟个傻逼一样被那俩当工具人。
自此,两人关系“破裂”,那年沉迦宴刚初二。
不过在墨尔本那段时间,一直是他俩在帮忙。
了解完全过程,包括沉渺渺的曾用名“泠喵喵”也是冷斯酩取的,倪亦南恍然,沉遥蒙太奇式的谎言真的误导她好久。
泠湘笛拉着倪亦南吐槽沉迦宴初中多么臭屁Bking,多么狂拽张扬,倪亦南说他高中也那样,沉迦宴说自己现在不那样,冷斯酩说觉得他现在还那样。
沉迦宴:“......”
午饭之后,泠湘笛计划和冷斯酩去中环坐摩天轮,邀他俩一起。
日头正烈,倪亦南不太想出门,但人家盛情邀请又不好拒绝,于是坐在沙发上,要应不应地望向沉迦宴。
沉迦宴瞄了她一眼,当即:“不去,热。”
“亦南呢,一起去吧!”泠湘笛就去挽倪亦南胳膊,“那边拍照可漂亮了,你今天的打扮好适合拍照!”
“我——”
沉迦宴就一把把倪亦南揽到身后,整个一护犊子模式:“她和我在一起。”
泠湘笛就开始数落沉迦宴没礼貌,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,为什么要左右别人的思想......最后被冷斯酩拉走。
家里氛围总算回归平静。
沉迦宴解释:“冷斯酩说泠湘笛小时候在北城出过事,一靠近那块就应激,所以只能把你带来我这了。”
倪亦南哦了一声。
沉迦宴转去拎那个手提袋,从中取出一个颜色熟悉的首饰盒,然后半蹲在她膝前,“记得我送你的时候,说了什么吗?”
“想我主动黏你......”
“我说它是咱俩定情信物,”沉迦宴笑了笑,取出那只满钻蛇镯,“但你把它还给我了。”
和沉遥见面的那天,倪亦南把手镯塞进狗书包,是阿姨隔日遛狗时发现的,替沉迦宴秘密保管了很久。
“这些天,我总是不由自主想起失约前一天,我说‘我超喜欢’。我们都比那时更成熟了,可这四个字从未变过。”
“倪亦南,冬天就快到了......”
这一瞬间,空间缩变得异常逼仄,倪亦南脑海中闪过许多混乱而无常的画面,常亮绿灯的,闪烁红灯的,体积庞大的,散发酒味的......
在沉迦宴下一句话即将说出口之前,她主动开口。
“叁月份百日誓师那天,有男同学跟踪我,大半夜敲我家门说想见我。那晚我一个人在家,他口齿不清,我听出他喝了酒,我当时很害怕。”
“我很害怕,因为凌恪......他假借醉酒对我做过那样的事,只是他没有得逞。“
音落,腕间桎梏猛地收拢,少年略带沉郁的眉宇一下子凝重起来,倪亦南摇摇头,示意自己没事,温温淡淡的嗓音继续说着。
“那个男同学在门口纠缠时,我想到你。如果我打给你,你会不会出现帮我赶走他,会不会陪着我安抚我,我还会不会害怕......”
“只是那样一瞬间......现实是我只可以依靠我自己,我毅然决然报了警。”
倪亦南抬起一双藏着红血丝,却仍旧透亮的眼眸,正视面前的少年,如正视他们之间的感情。
“沉迦宴,我可以冷静处理一些我从前惧怕的事情,厚着脸皮处理一些棘手的、我不擅长的人际关系。只是在某些微小的瞬间,还是会不可遏制地觉得......你在就好了。”
“......”
闻言,少年沉默地凝着那只手镯,眼皮半耷下,迟迟没有应声。
过了好半晌,倪亦南觉得他腿都要蹲酸了,转了下腕,握上他的指尖想拉他起来。
沉迦宴一手执着手镯,一手在她主动牵上来时回握住她,拇指摩了摩她的手背。
——倪亦南,冬天快到了,我想牵你手时能感受到它的重量。
沉迦宴凝睇她,诚恳而郑重地问道:
“倪亦南,冬天快到了,你还愿意感受它的重量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