赌场博弈
作者:阿怜怜      更新:2025-08-15 12:20      字数:4469
  时一推开家门时,玄关的灯光正暖融融地淌下来,她嘴角挂着笑意,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。
  客厅里,时晏难得回来得早,正坐在沙发上翻着文件。
  听见动静抬头,目光落在女儿身上,那点藏在眼底的疲惫瞬间被柔和取代。
  “今天这么高兴?”他放下文件,声音里带着笑。
  时一几步跑到他身边,像只贪恋温暖的小猫,半蹲下来窝进他怀里,脸颊蹭了蹭他的肩窝。
  “有吗?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吗?”她仰起脸,眼里的光比头顶的灯还亮。
  时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,指尖划过她发梢的弧度:“作为父亲,我还不了解吗。”
  “先不告诉你~”时一撒娇似的晃了晃身子,笑声像风铃般脆生生的。
  “以后给你个大惊喜。好啦,我先去洗漱,刚才淋了点雨呢。”
  时晏看着她蹦蹦跳跳往浴室跑的背影,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,低声应道:“去吧。”
  卧室里,时一刚擦完头发就扑到书桌前,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。
  屏幕上跳出“青苗杯校园钢琴新秀赛”的页面。
  她逐行看着参赛要求和往届战况,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鼠标。
  页面上“竞争激烈”的字眼格外刺眼,她深吸一口气,心里默默念着:这次我真的得拼尽全力了。
  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,一条消息提示弹了出来。
  时一瞥见备注,眼神猛地定住,像被施了定身咒。
  屏幕上的名字明明很熟悉,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,她盯着那行字,指尖悬在屏幕上方。
  最终时一闭了闭眼,指尖划过关机键,屏幕瞬间暗下去,映出她紧绷的侧脸。
  而另一边,谢醒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“未读”的红色标记,指节死死扣着机身,玻璃膜似乎都要被他捏碎。
  他坐在昏暗的房间里,周身的空气像结了冰,沉默里翻涌着惊涛骇浪。
  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眼睛,此刻黑沉沉的,盯着屏幕的眼神几乎要把那点光给剜下来。
  愤怒像藤蔓般缠上心脏,可更让他窒息的是那点破土而出的怀疑:时一她……背叛了自己?
  旁边的蒋中净看着他这副模样,手里的文件早就捏皱了边角。
  他轻手轻脚走过去,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尊重:“Caspian,时间快到了,该换衣服了,秦氏集团的老板马上到。”
  谢醒像是没听见,直到胸腔里的气息翻涌够了,才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  “干完这单,我要回去。”
  蒋中净愣了愣,看着他眼里不容置疑的决绝,知道再劝也无用,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  “我会向谢会长申请的。”
  半小时后,谢醒站在镜子前。
  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包裹着挺拔的身形,衬衫领口系着暗纹领带,衬得他肩宽腰窄。
  侧脸的线条冷硬又利落,灯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,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  那双眼睛里的情绪被藏得极深,只剩下迫人的气场。
  地下赌场的入口藏在一家高级会所的酒窖后,推开暗门,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  水晶吊灯折射出晃眼的光,赌桌旁的人们身着华服,手里捏着筹码,脸上是兴奋或懊恼的神情。
  空气中混着雪茄、香水和酒精的味道,骰子落盘的脆响、筹码碰撞的叮当声、人们的笑骂声交织在一起,织成一张纸醉金迷的网。
  谢醒耳麦里传来蒋中净的声音:“左前方那个嘴角有两厘米刀疤的,就是秦氏的老板秦白。”
  他顺着视线看去,秦白正被两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围着,一手搭在赌桌上,面前的筹码堆成了小山,显然手气正旺。
  谢醒从路过的服务员托盘里拿起一杯香槟,指尖捏着杯柄,步伐从容地走过去,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。
  “秦老板,好彩头啊。”他声音不高,却带着穿透力,“看这牌路,怕是要通杀全场了。”
  秦白抬眼看来,目光在谢醒的西装和腕表上扫了一圈,眼里闪过一丝掂量,随即笑着摆手。
  “哪里哪里,不过是今天运气好罢了。”他上下打量着谢醒,“看你这么年轻,不知是哪家的少爷?”
  “谢家,祖父谢献争。”谢醒浅啜一口香槟,语气平淡。
  秦白“哦”了一声,拖长了调子,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:“你就是从小养在老爷子身边的那个?是谢……允吧?”他明知故问,眼神里的调侃藏都藏不住。
  谢醒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冷,快得让人抓不住,随即又挂上笑:“秦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,我是谢醒。谢允是我弟弟。”
  “哎呀……抱歉抱歉,记错了。”秦白拍了下大腿,声音突然拔高,像是怕周围人听不见,“我还以为你是那个私生子谢允呢。”
  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,有人甚至吹了声口哨。秦白摆着手:“哎呦,不许笑,有什么可笑的,别吓着人家谢少爷。”
  谢醒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,指甲几乎嵌进掌心。
  他脸上却依旧挂着自然的笑:“没关系,我和谢允确实有几分像。”
  笑声渐渐平息,秦白眯了眯眼:“既然谢家少爷来了,总得玩一把。来?”
  谢醒放下酒杯,笑意加深:“好啊。要是我赢了,不知秦老板能否赏脸,借一步到包厢聊聊?”
  秦白心里犯嘀咕,却也想看看这毛头小子想耍什么花样,当即点头:“客气了,请~”
  赌桌两端,两人相对而坐。
  穿黑旗袍的美女荷官站姿笔挺,指尖涂着正红赤丹。
  洗牌时动作如行云流水,扑克牌在她掌心翻飞成扇,最后“啪”地扣在桌面,发出清脆一响。
  “两位老板想玩什么?”荷官声音清甜,目光在两人间游移。
  秦白叼起细烟,打火机“噌”地燃起幽蓝火苗,他吸了口气,吐出的烟圈慢悠悠飘向谢醒:“就玩梭哈吧,简单直接。”
  谢醒颔首:“随秦老板。”
  荷官开始发牌,先给秦白发了张暗牌,再给谢醒发暗牌,接着各发一张明牌。
  秦白是方块K,谢醒是梅花10。
  “看来谢少爷手气一般啊。”秦白用指节敲了敲桌面,面前的筹码被他推出一小堆。“先加注五十万。”
  谢醒看都没看自己的暗牌,直接推了同等筹码:“跟。”
  第二轮发牌,秦白明牌是方块Q,凑成一对K。谢醒明牌是梅花J,依旧单张。
  周围看客发出低低的抽气声,秦白身边的金发美女用着不流畅的中文,立刻娇声道:“秦哥这牌面,稳了呀。”
  秦白得意地笑,又推出去一百万筹码:“谢少爷要是怕了,现在弃牌还来得及。”
  谢醒指尖在明牌边缘轻轻摩挲,抬眼时目光锐利如刀:“秦老板这就急着赶人?我再加五十万。”
  他将筹码往前一推,发出“哗啦”脆响。
  荷官第叁轮发牌,秦白明牌方块9,叁张同花,谢醒明牌梅花Q,依旧单张连子。
  “嚯,秦老板这是要做同花大顺?”有人忍不住喊出声。
  秦白弹了弹烟灰,眼神里的压迫感越来越重。
  “谢少爷,这牌面你还跟?”他直接将面前一半筹码推出去,“两百万!敢接吗?”
  谢醒掀起暗牌一角,看清花色后果断推全码:“all in”
  全场瞬间安静,连掉根针都能听见。
  秦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,没想到这小子敢跟自己硬拼。
  他盯着谢醒的眼睛看了半晌,突然大笑:“好!有种!我跟!”
  最后一张牌落下,荷官先亮秦白的——方块8,四张同花,距离同花大顺只差一张方块10。
  “可惜啊,差一张。”秦白故作惋惜地摇头。目光却死死盯着谢醒的最后一张牌,“谢少爷,该你了。”
  谢醒慢条斯理地掀开最后一张明牌:梅花K。
  “还是单张?”有人叹气。
  秦白刚要开口嘲讽,谢醒突然将暗牌翻了过来:梅花A。
  “四张梅花!”荷官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,“谢先生是皇家同花顺!”
  秦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他猛地拍向桌面,筹码被震得四散滚落:“不可能!你出老千!”
  “秦老板这话可要讲证据。”谢醒靠在椅背上,指尖轻点桌面,“荷官是你的人,牌桌是你的场,我怎么出老千?”
  荷官连忙躬身:“秦老板,全程无异常,监控可查。”
  秦白捏着烟的手指泛白,烟蒂烫到了手也没察觉。
  他死死盯着谢醒,眼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,最终却只能咬着牙挤出一句:“愿赌服输。”
  “请吧。”谢醒起身,语气平静无波,可眼底的锋芒却藏不住。
  电梯直达顶层,这里只有顶级会员能进入。
  谢醒刷卡开门,把秦白领到沙发前,桌上放着一个黑色文件夹。“秦老板看看这个。”
  秦白疑惑地打开,看清里面的内容后,脸色骤变,文件夹被他狠狠甩在地上,纸张散落一地。
  “你谢家算个什么东西!也敢在我头上动土?”文件夹里,正是秦氏集团部分产业的转让合同,签了字,就等于割让半壁江山。
  “异想天开!我不会签的,滚!”秦白怒吼着,胸口剧烈起伏。
  谢醒啧了一声,脸上的耐心耗尽,突然从后腰摸出一把手枪,冰冷的枪口抵在秦白的手背上。
  “秦先生怕是没搞清楚局势,我本来不想动粗的。”
  秦白浑身一僵,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:“你们谢家……就只会用这种下叁滥的手段?”
  “手段?”谢醒笑了,笑意却没达眼底,“好用就行。”话音未落,他扣动了扳机。
  “砰”的一声闷响。
  “啊——你他妈……”
  鲜血瞬间从秦白左手掌心涌出,染红了昂贵的地毯。
  秦白痛得蜷缩起来,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号叫,身体抖得像筛糠。
  谢醒拽着他的领子把人从地上拎起来,枪筒直接戳进刚才打穿的伤口里。
  “再给你次机会,签,还是不签?”
  秦白疼得眼前发黑,看着谢醒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,终于怕了。
  这是什么少爷,根本就是是个疯子!“我签……我签!”他哆哆嗦嗦地抓起笔,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,字迹歪歪扭扭。
  谢醒收回枪,脸上又挂上那副虚假的笑。
  “谢谢配合。公证和转让手续我会处理,要是你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……”他凑近,声音像毒蛇吐信,“无论是天涯海角,我都会找到你……”
  他拿起合同转身就走,刚到门口,身后传来一声极低的咒骂:“恶心的贱种……”
  谢醒的脚步猛地顿住,下一秒,他转身冲回去,一把揪住秦白的头发,将人狠狠砸在了地上。
  拳头像雨点般落下,每一拳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,砸在秦白的脸上、身上。
  “妈的!我是谢醒!不是谢允!更不是贱种!”
  拳头越来越重,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,秦白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,只能瘫在地上哼哼。
  “我都说了,我不想动粗!听懂人话很难吗?!”
  谢醒用沾满鲜血的手抚摸着秦白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脸。两指忽地撑开那眯成一条缝的眼。眼睛被迫睁大。
  “看清楚了!在挑衅我之前,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!”
  耳麦里传来蒋中净急促的声音:“Caspian!谢醒!住手,再打要出人命了!这次任务不是杀他,按计划行事”
  谢醒像是没听见,直到拳头上沾满了血,手臂都在发颤,才终于停了下来。
  他喘着粗气,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,眼底的疯狂渐渐褪去。
  到底是时一不回复的消息惹怒了他,还是面前之人的再叁挑衅?
  他站直身子,想让自己清醒似的摇了摇脑袋,心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荒芜。将近两个多月,他被留在祖父身边,做尽一切让他恶心的事。
  他对着耳麦那头的人说:“告诉老爷子!我要回去,这次没得商量……